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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活的像巴黎,但要活的像自己

2016-09-23 王晟 纸城


纸城小报:巴黎就像法语的文法一样,既感性又理性,法国文化中的三个女人的不同特质几乎可以满足人们对巴黎和巴黎女人的想像。写《情人》闻名的杜拉斯的情欲与霸道、以《第二性》不朽的西蒙·波伏娃的理性与强韧、因罗丹而毁灭的卡蜜儿的才情与疯狂,她们同样创作,同样孤独。如同文中作者所说:“巴黎女人的优雅,并不在于如何穿衣服或者剪什么样的发型,关键在于放下包括爱情在内的一切与他人有关的东西,学会自己与自己愉快地相处。”


想起杜拉斯从容的独白:“我的生活像一只果子,我漫不经心地咬了几口,但没有品尝味道,也没有注意自己在吃。活到这个年纪,长成这个模样,不是我的责任。这个模样得到认可,它就是我的模样。我欣然接受,也别无选择。我就是这个女孩,一经确定永不改变。” 或许我们不必急于效仿巴黎女人,而是应该拿起镜子,欣赏一下自己。



在有关巴黎的诸多名言里,有两句半,我认为到现在都非常适用。


第一句出自最终死于巴黎的俄国演员、导演和剧作家萨沙·吉特里(Sacha Guitry):“成为巴黎人,并不等于生于巴黎,而是要在巴黎重生。”(Être parisien, ce n'est pas être né à Paris, c'est y renaître.)



萨沙·吉特里


第二句出自19世纪的法国小说家、记者阿尔冯斯·卡尔(Alphonse Karr):“真正的巴黎人不爱巴黎,但他又不能在别处生活。”(Le vrai parisien n’aime pas Paris, mais il ne peut vivre ailleurs.)



阿尔冯斯·卡尔


还有半句是海明威讲的: “如果你够幸运,在年轻时待过巴黎,那么巴黎将永远跟着你,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飨宴。”为什么是半句?因为我还没有离开巴黎,虽然已经多少咂摸出一点味道,但还不能获得完全的认同,所以在我这里,且先算它半句。



海明威


巴黎是一座很神奇的城市,它数百年历练的强大气场时至今日仍然发散出独一无二的吸引力,哪怕这个世界的中心早已移去了纽约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它巨大的虹吸力还是能够把人们从世界各地吸引至此,又把来到这里的人们浸润成“巴黎人”。这个过程因人而异,有时漫长且痛苦。尽管这座城市包容我们身上属于出生地的文化特质和生活习惯,但它坚守着一些标准。这些标准骄傲地悬挂在那里,当我们抬头仰望,我们丝毫不觉得它压迫,倒是万分渴望,好像那些就是人参果。当我们符合它了,得到它了,就会心生一点窃喜,就算嘴上不讲,心里还是骄傲的。



这些标准很抽象,但又很细节,有可能是姑娘们面对太阳时张开双臂而不是撑起雨伞的态度;有可能是每天早上一杯浓缩咖啡糖奶不加的习惯;也有可能是对二手衣饰、古着皮具着魔式的偏爱……这些点滴和丝毫叠加起来,就成为了抽象的标准。但当我们还生活在巴黎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并不能感觉到身上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化,只有离开——无论是短暂地回国,还是彻底地移居——对巴黎的那种怀念和渴望才会一次次揪着我们的心,成为身上抹不去的痕迹。




但巴黎这座城市是很奇怪的,它或许是太高傲,或许是太固执,又或许是太傲娇,在它这里,总有一些东西与我们身上从前存在的东西格格不入。那是一种抵触和斗争,也是冒险和探索的过程。我在巴黎居住的这些年,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试图去理解这座城市,一次次地试探,想要融入进去,却总有一种摸不到门路,进不了深处的感觉。即便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也没法说清楚巴黎到底是什么。但我们很清楚地知道,它太强烈了,无法改变、无法征服,强势地让人不自在。所以“真正的巴黎人不爱巴黎,但他又不能在别处生活。” 每当有人问我:你喜欢巴黎吗?我总是回答,一半一半吧。因为我知道,当我们在面对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深深地讨厌它,又浓浓地爱着它。对于我们这些异乡人来说,好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离开。带着巴黎的印记离开。



像所有的大城市一样,当我们尚未成为它的一员的时候,我们并不能感觉到它的温暖。在巴黎,我们不但是异乡者,还是外国人,这毋庸置疑,差异不仅存在于外表上,举手投足、一个眼神都已然把身份直白地袒露在别人面前。其实海明威那句话里有一个设定特别好也特别重要——在年轻时待过巴黎。我到巴黎的时候,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身上有太多固执,于是就有了太多桎梏。放下是一个疲惫的过程,并不如听起来那么轻松,何况放下之后,还有更多的东西要捡起来。



所以,或许我感受这座城市冷漠的时间,会更长一点。但有时候我在想,巴黎人身上透出来的那种冷漠,又何尝不是自我保护的方式呢?当一座城市成为别人眼里的“流动的盛宴”的时候,面对一波又一波,一代又一代来了又走,或者扎下根去的外省人和外国人。他们总要抵抗些什么,守住些什么,让这座城市像它的城市规划一样,150年不变。



准确地说,巴黎人表现出来的不能说是冷漠,而是骨子里的“懒得理你”,尤其是巴黎女人。巴黎不是法国,就好像纽约不是美国一样,这不是行政隶属关系的问题,而是文化与城市认同上的差异。所以我们可以说“巴黎女人的优雅”,却很难认同“法国女人的优雅”。“élégante”(优雅的)这个东西是巴黎女人一直在追求的,但我们其实很难用“优雅”这个词去形容一个热情的人。




当一个人优雅起来,她必然是彬彬有礼而要与人保持距离的。人的优雅关键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巴黎女人的优雅就在于没有情绪。巴黎女人总体来讲不胖,她们抽烟、喝咖啡、走很多路,吃很少东西,因为人种的关系,身高虽然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很不错,懂得穿衣服因此好看。然而这一切都跟别人没关系,尤其是跟男人没关系,她们甚至连孤独终老也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可可·香奈儿在丽兹酒店的阳台上远眺


骨子里懒得理你,和表面上装出来的高傲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状态。想想我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些假装高傲的姑娘们,她们在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霸气,或者翻给路人的白眼,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而巴黎女人是无所谓这一切的。



所以想要学习巴黎女人的优雅,并不在于如何穿衣服或者剪什么样的发型,关键在于放下包括爱情在内的一切与他人有关的东西,学会自己与自己愉快地相处。





纸城特约撰稿人:王晟,媒体人,目前定居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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